《心之全蚀》22
Wencher——韩文清（骑士）
Sinjoy——张新杰（伪吟游诗人）
22.阿芙洛狄忒（二）
本章出场名词注释：
Gerald——季冷
Eden——李艺博
Joshua——嘉世
这天晚上，Sinjoy一秒钟都没有合眼。他在船身的晃动中和海浪的翻涌声中惊悚地想着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样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他一直自诩掌控者，但是现在明显他搞砸了，玩儿过了。
刚才Wencher的表白还一遍遍回响在他耳边。一遍一遍，根本停不下来。他迷迷糊糊想着两个问题：
1.Wencher到底是怎样面对他迫不及待表现的自以为完美的忠诚时产生了可怕的爱情？
2.他该怎样面对他的……他努力了很久才承认了那个词，爱意。
第一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对于Wencher那样的人，他的一切行为除了“忠诚”这个标签外，更像是殷勤的付出，掺杂着他自以为是的爱意。
Wencher从没有恋爱过，除了Gerald和Eden外很少信任什么人，更不要说一个外来的诗人，或者说是医师。他努力回想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想着哪些能带给Wencher错觉：
是刚见面时他面对Wencher询问身份时说的“我叫Sinjoy，为了您的病情而来，我穿越了山川大海。”
还是他在治疗他的腿，被他询问到赏赐时所说的：“我会尽我一切可能，阁下。不为赏赐，为了您。”
还是他轻柔地给他按摩太阳穴，给他包扎伤口，吃他不想吃的浆果，用他喝过酒的酒杯。
又或者是在他知晓了Wencher那个巨大的秘密，用计谋帮他打赢了仗，为他吹响号角时候说：“ 在您打赢胜仗的时候，我会为您吹响胜利的号角。直到我的嘴唇发不出声音，因死亡而合上。”
…………
可是这，这不是爱啊。
他很崩溃，这只是他得到他信任的手段，却让他因为这些爱上他，这比一开始就砍了他的头更可怕。
那么Wencher，又为他做过什么呢？Sinjoy差点拿出小本子来记录。
他信任他，让他全权照看自己的上。破天荒听他的命令，暂时戒掉了酒和香料太多的食物。
他替他挡掉了领主，直到领主的品格后他宁愿整天面对Wencher这个仇敌也不想去侍奉他。
他让他睡他的房间，让他吃他的水果和蔬菜。
他给他最大程度的优渥生活，把自己的猎物烤给他吃，就像雄兽追求雌兽那样。
他在他知晓了自己最大的，致命的秘密时没有杀掉他，而是选择信任他。
撇掉个人恩怨，Wencher是个无与伦比的统治者。他强悍而精明，有同情心而公正。（除了对待魔法）他也是个很有趣的男人，喝醉时候会昏昏沉沉，呈现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幼稚；他私生活严谨，身为骑士长本来可以坐拥城镇中所有他看得上眼的少女，但是他没有任何暧昧的绯闻；他身体健壮，长得也不差……
想到这里，Sinjoy差点扇自己的巴掌，让自己清醒。重新思考他们不可逾越的那些：
他们都是男人，而且彼此为仇敌。
他知道Wencher因为被幼时的诅咒变成了魔法生物狮鹫，因此仇恨所有巫师和魔法，血洗了他的族群，杀尽了他的族人，他的心口上还有他的剑痕。
而Wencher不知道，他正是因为Sinjoy父亲的诅咒才变成那副模样，引发了之后一切事情。
Sinjoy头疼，他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他们的命运，他们的命运太玄妙了，就像古老的故事和神话，一个人的个人意志再强烈，也敌不过命运。
那才是最可怕的力量。
甚至第二天，他都顶着一脸倦容和黑眼圈，疲惫不堪，混乱不已。
早饭时，他坐在Wencher右手边，看他吞食谷物粥和冷切肉，大口痛饮葡萄酒，在他进来时挑起了眼。
“没睡好？”他完全一副没事人模样，看着他疲倦的脸，嘴角带着笑。
“有点。”Sinjoy坐下来，几乎咬牙切齿，“谢谢您的关心。”
他怎么敢？弄得他一夜不得安眠后还带着满足的精神大吃大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等等，难道他醉酒后什么都忘记了？或者说是一个玩笑，他只是被愚弄了？
Sinjoy突然开心起来，只要他不记得，他也可以完全装作什么都没有。
“我拥有你的忠诚，我还想要你的爱情……”该死，那声音又出来了，带着微醺的酒意和糯糯的强调，说出的却是不容拒绝的肯定。
他恹恹拿着面包片送进嘴里，毫无生气。他听见Wencher鼻腔中传出一声笑意，接着他空着的右手就绕到他的身后，不让任何人察觉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特别轻柔，像爱抚一只小狗。
Sinjoy猛地坐直了，挺直着背，生怕他的手再摸上来。但是没有，Wencher的手直接摸在他餐桌下的大腿上，捻着他的袍子布料，不轻不重，一下下摸着。
他回过头看他，他还带着愉悦的笑容倾听骑士们的谈话，他们讨论着凯旋，讨论着加封，讨论着家乡的姑娘。
就在他看他的瞬间，Wencher摸着他腿的力度加大了，差点掐到他的肉。这似乎在告诉他：别乱动，也别瞟我，乖乖让我摸。
这就很生气了。
“大人的心情很好？”Eden注意到Wencher的笑容，Sinjoy急忙低下头看自己的餐盘。
“一场胜仗，还是对Joshua，谁不高兴？”一个骑士接口，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闭紧了嘴巴等待Wencher的处罚。
可是没有。
Wencher那张威严，令人畏惧的脸上还噙着一点笑意，“昨晚睡得很好。”
Sinjoy知道了，他只是在戏弄他，看他窘迫。
这真糟糕。
早饭结束，他们涌出饭厅的时候，Sinjoy被Wencher拉住了袖子，留到了最后。
“你没睡好，我很高兴。”Wencher在他耳旁低声说，温热的呼吸折磨着他的耳朵。
“我有话和您说。”Sinjoy吸了口气，不露痕迹地离他远了一点，不动声色，“今晚您别喝酒。”
Wencher还保持着好心情，点了点头。
“晚饭后你来见我。”
天气一直很好，海上的暮色尤其好看。从浅蓝到靛蓝，从午后阳光洒满海面都夕阳落日熔金，Sinjoy想念自己的琴，他想对着海面唱歌。不管他再怎么以复仇为目的，骨子里还流淌着诗歌与浪漫。
“别忘了你的一个任务，你要书写赞歌，谱成曲子，我们将传唱很久”Gerald出现在甲板上Sinjoy的背后提醒他。
“我已经在写了。”Sinjoy行了个礼，“这是我第一次创作战争，希望不会让大人失望。”
“据我观察，从你出现到现在，你从没有让他失望。你知道吗？他昨天告诉我，很感谢我把你带到他身边。”Gerald审慎地说，望着夕阳下海面不时跃起的鱼类，在空中抛成银色的长线。
“我的荣幸”Sinjoy保持着平淡，思忖着晚上如何拒绝Wencher，然后继续心安理得的继续恨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慌又乱。
Gerald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Sinjoy被黄昏时的夜风吹着，无比惬意。
10月了，正是金秋，他很喜欢的季节。现在BAW一定到处都是丰收和战争胜利带来的喜悦。葡萄，苹果和小麦被酿成一桶桶香醇酒液；磨坊人满为患，人们争先排队将作物磨粉，然后送去面包房加工，或者用自己交的炉子简单烘烤；田间一定芬芳：熟烂的果实味道，被收割完的秸梗味道，秋雨丰沛的泥土味道……
他是如此热爱着自然中的一切，恨不得立刻回到土地上去爬树，去摘果子和草药，去在苹果树下看书，在午后弹琴歌唱。
Wencher的庄园中有高且直的树木，他想建议他挪种一些果树……
停停停！他又想到他了。
他逼自己承认，一定是仇恨，仇恨带来的巨大复杂情感让他总是想到他。
为了不影响情绪，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鹅毛笔蘸了墨水，开始完成歌谣最后的部分：
“令世人以荣耀相称
令天军以赞歌相迎
地上人平安增友谊，天赐特殊奇恩
天使屈身俯向尘寰，怡然手拨金琴
仁爱威武之心使他无往而不胜
远渡重洋，不惧风霜
征服一切他可征服
……”
“我征服城池，而你征服我的心。”他想起来Wencher这样说，踌躇间纸张上墨水污渍氤氲。
该死，不许想了。他接着写：
“BAW之王，众骑士之楷模
牧者为所守，天使为所颂
世间所有荣耀归你所有
在你带领下
众人所望黄金年代
不久就降临
Wencher King，Wencher King
战神之子，众神兄弟
恶夜燃烛光，天破息战乱
征途之路崎，赞歌传千里
……
”
晚饭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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